当美国人为他们眼中别国存在的“强迫劳动”义愤填膺时，却对自己国家存在的“强迫劳动”视而不见。根据美国公民自由联盟（ACLU）和芝加哥大学法学院全球人权诊所（GHRC）于2022年6月15日发布的研究报告《对被监禁劳工的剥削》，美国在各州和联邦监狱中监禁的人数超过120万，其中2/3要从事劳动。这近80万监狱劳工的工作与普通人在监狱外的工作看起来并无二致，但实际上存在两个关键差别：其一，监狱劳工处于雇主的完全控制之下；其二，他们无法摆脱被剥削和虐待的境况。结果是，美国的监狱劳工已经沦为现代奴隶。

监狱劳工得不到法律保护

从进入监狱的那一刻起，监狱劳工就失去了拒绝工作的权利。这是因为虽然美国宪法第13条修正案明确保护公民免受奴隶制和非自愿奴役，但是因刑事定罪而被监禁的人不在保护之列。因此，在旨在实行种族隔离制度的“吉姆·克劳法”盛行时期，种族主义者利用第13条修正案的后半部分存在的法律漏洞，对黑人滥用刑事定罪，使其入狱并继续被奴役，其影响一直持续到今天。如今，被监禁人员的工作权利仍然不受美国法律的保护。美国《公平劳动标准法》为私营部门和政府雇员提供最低工资和加班保护，但是该法不适用于囚犯。1993年，美国联邦哥伦比亚特区巡回上诉法院裁定：应当由国会而不是法院决定该法是否适用于被监禁人员。美国法院还裁定，旨在保护私营部门员工集体谈判权的《全国劳动关系法》不适用于囚犯，因此监狱劳工不能组成工会，也得不到工作场所的安全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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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劳工组织《1930年强迫或强制劳动公约》和《1957年废除强迫劳动公约》已分别获得180多个国家的批准，成为世界基本人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美国仅批准了后者，而对于前者，美国政府认为该公约会限制私营部门使用监狱劳工，至今尚未批准。

工资少得可怜

监狱劳工几乎没有、甚至完全没有工资。2021年，在美国全国范围内，监狱劳工平均每小时的报酬仅有13-52美分，而且几年甚至几十年来，工资一直没有得到提高。在阿拉巴马、阿肯色、佛罗里达、密西西比、南卡罗来纳和得克萨斯等7个州，监狱劳工的绝大多数工作完全没有报酬。即使是对这少得可怜的工资，政府也要扣除其中的80%用于监狱“食宿”、法庭费用、赔偿金和其他费用，如建造和维持监狱。此外，监狱还向服刑人员收取高昂的基本必需品费用，如给亲人打电话、卫生用品和医疗保健的费用，进一步减少了监狱劳工的可支配收入。近70%的受访者称，他们用监狱工资无法负担基本必需品。

由于监狱劳工的工资如此之低，其家庭既要承担因损失劳动力而减少收入的状况，又必须在经济上支持被监禁的亲人。2019年，监狱劳工的家庭在其监狱账户和电话通信上的花费总计29亿美元，其中一半以上的家庭被迫举债以支付这些费用。

与此同时，劳改人员为监狱和政府创造了大量财富，而州政府是主要受益者。在美国全国范围内，监狱劳工每年生产了价值超过20亿美元的商品和超过90亿美元的维护服务。

80%以上的监狱劳工从事监狱维护工作，这抵消了臃肿的监狱系统的成本。许多监狱劳工被分配到扫地、拖地，或者场地维护、种菜、做饭、洗衣服和其他工作，以维持监狱的正常运行。

另有8%的劳工被分配到公共工程项目中，包括维护墓地、学校场地和公园；修路建房；保洁；清理垃圾和危险物品；承担林业工作等。至少有30个州明确将监狱劳工算作劳动力资源，纳入其应对灾害和紧急情况的行动计划。在14个州，囚犯消防员还需要与火灾作斗争，佐治亚州的囚犯消防员平均每年处理3000多起火灾和交通事故，但是其工资为零。有特殊才能的监狱劳工则可能遭受更为严重的剥削，例如绘画作品在市面上能卖到400-600美元一幅的人，在狱中只能服从惩教人员的安排，无偿进行“艺术创作”。

美国国有企业雇用了6.5%的监狱劳工，每年生产超过20亿美元的商品和服务。不到1%的劳工被分配到私营公司工作，这些公司通常提供更高的工资，但劳工的工资同样会被克扣。

监狱用于支付监狱劳工的工资不足预算的1%，而2/3以上的预算是用于支付监狱管理人员的工资。一些政府官员甚至表示反对减少监狱和监狱人口，因为这会减少监狱劳动力。入狱人数越多，监狱劳工就越多，意味着政府部门收入就越多。尽管自2008年以来美国服刑人数稳定减少，但是其人口服刑率仍然高居世界第一。当监狱劳工被用作廉价劳动力时，美国的司法政策就会被私欲所绑架。

工作环境恶劣

在美国，普通劳动者能获得工作场所安全和劳动的保护，但是法律不保护监狱劳工。他们有时会在非常危险的环境下工作，如屠宰场、救火队，有些人要忍受高温、不通风的条件长时间、高强度地工作，有些甚至会接触到有毒的危险品。假如不是在监狱，这些违反劳动保护的情况会受到健康和安全法规以及检查员的严格监管。

研究表明，70%的监狱劳工表示他们没有接受过正式的工作培训，许多人担心自身的工作安全问题。在没有安全条件或标准防护装备的情况下，一些没有相关经验、得不到培训的监狱劳工，被要求从事危险工作，结果导致本可预防的伤害和死亡。一份来自加利福尼亚州的报告称，在2012年-2016年间，有600多人受伤。由于收集数据并不充分，这一数字很可能低估了监狱工作对劳改人员健康和安全的真正影响。

新冠疫情增加了监狱劳工的工作风险

监狱劳工是极其卑微的弱势群体。在新冠病毒感染疫情期间，监狱劳工生存状况更加恶劣。全美大部分人为了防疫避免出门，但监狱劳工不得不暴露在疫情之下，许多人被迫继续工作，如果他们拒绝，就会受到单独监禁或推迟假期的威胁。

美国几乎每个州都有关于监狱劳工参加应对疫情的报告。在密歇根、密苏里、纽约、俄勒冈和得克萨斯5个州，监狱劳工接触新冠病毒的风险最高，他们被迫为治疗新冠病例的医院清洗床单和服装、运送尸体、制作棺材和挖掘坟墓。因新冠病毒在监狱中肆虐，至少40个州的监狱劳工被要求在疫情早期大流行时生产口罩、洗手液和其他个人防护设备，而他们自己却无法获得这些防护用品。佛罗里达州监狱出于安全考量，暂停服刑人员与家属见面，但是继续强迫他们修路、通下水道以及为政府机构搬家。

根据美国“冠状病毒监狱项目”的统计，截至2022年8月26日，感染新冠病毒的囚犯人数超过61.4万人，原因是过度拥挤，无法获得口罩、疫苗与防护器材，以及缺乏治疗机会等。然而，即使疫情严重威胁生命安全，仍有16个州不为被监禁人员及早提供疫苗。由于疫情造成的不良工作环境，大批监狱管理人员寻求离职，监狱变得更加危险。在佐治亚州，一些监狱岗位空缺达到70%。在参议院听证会上，美国司法部长梅里克·加兰表示：“我同意这是联邦监狱管理局的严重问题。”

监狱劳工获释后前景惨淡

2021年美国司法统计局调查显示，大多数监狱劳工（70%）认为，他们工作的最重要目的在于获得可以在获释后派上用处的职业技能，但监狱劳工项目未能给被监禁人员提供必需的技能。实际上，监狱中的绝大多数工作项目都涉及琐碎或重复性的工作。在全美范围内，监狱的产业工作和职业培训项目都在减少，而监狱内的维护修缮工作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大。如此一来，囚犯在获释时几乎身无分文，而且面临就业障碍，包括歧视和各州职业许可限制，这些限制使他们无法从事在监狱接受过培训领域的工作。芝加哥大学教师、全球人权诊所研究员玛丽安娜·罗森布拉特指出，美国监狱系统声称要改造被监禁人员，但是监狱劳动项目恰恰相反。面对美国监狱中存在的强迫劳动和剥削，那些自诩为“人权坚定维护者”的美国政客，难道不需要深刻自省吗？（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 周琪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博士研究生 杨伟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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