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办公室宽大的玻璃,北京东二环中路,马路上的车辆一寸一寸向北或向南挪动着。
张荆律师闲适地坐在沙发上,阳光打在脸上,泛起柔和的光泽。
“有的夫妻,确实是没法一起过了,但是有的感情并未完全破裂,对于后一种情况我会尽力挽救。”她坚定地说。
张荆律师,北京市两高律师事务所副主任、婚家部主任,一位年轻的“老律师”。年轻是因她的年龄,“老”是因她在婚家法律服务领域摸爬滚打了十四年。在律师这个行业,从入行就从事婚家业务,持续十多年专注于某一个领域,确实比较稀少。
张荆律师说,只有专注才能专业!法律服务包罗万象,一个人从呱呱坠地到进入坟墓,一生中时时刻刻、点点滴滴都在法律普照下。法律服务获得客户的认可,在专业上的要求往往更高更深!
张荆律师非常关注婚姻家庭主题的社会新闻,并经常在她的微博自媒体“张律师说婚姻”中向公众传递她的思考和见解。在微博,她聚集了九百多万粉丝,是个不折不扣的大V,她也利用这个平台,在不断输出关于情感和婚恋的“正能量”。
虽然离婚官司是一大重要业务,但她却常常在离婚官司中对当事人的婚姻进行积极挽救。她说:“离婚只是解决婚姻问题的手段之一,且往往是最无奈,也许是最低效的解决方法。”
时代变迁下的婚姻价值变移
张荆律师在经年的跟踪研究中发现,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们的婚姻价值观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曾有一对年轻夫妻找到张荆律师咨询离婚,女方向她哭诉自己刚生完小孩,有轻微产后抑郁症;产后家里开销很大,男方收入有限,就不停举债;双方为此不断争吵,因此女方提出离婚。
张荆律师看出这对夫妻感情并未破裂,只是他们面对暂时的压力,没有处理好沟通问题。于是她向男方提出,应从女性特殊时期的心理状态去理解女方,多站在女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要多与女方交流沟通。
“当天,男方当着妻子的面就表示以后要多与妻子交流。最后,两个人手牵手离开了。”
这只是张荆律师处理离婚纠纷过程中挽救婚姻的一个案例。还有很多原本闹离婚的夫妻,在她的劝导下重归于好。“像这种情绪离婚还是比较好挽救的,也有一些婚姻,虽然双方感情还在,但是因为家庭中一些无法解决的矛盾,也会导致离婚。”
张荆律师说,现代婚姻由过去的社会契约,变成了夫妻双方之间的个人契约。两人组成一个互相尊重、彼此平等、齐担风险、共享利益的共同体,人们对婚姻的价值期待,除经济互助之外,还有平等、认同等需求。
法律服务的关键是为客户解决问题
在张荆律师十四年的执业中,她一直坚信:法律服务的关键是为客户解决问题,并且以客户为中心,为他们规避各种风险。
张荆律师曾代理过一个家庭资产达10亿的离婚官司。
这对夫妻已经五十多岁了,年轻时,两人白手起家,渐渐取得了成功,有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丈夫在企业里当领导发号施令惯了,在家里对妻子也是说一不二。妻子在家里不仅没有话语权,也没有财产支配权。
一次,夫妻双方大吵一架后,妻子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穿就匆匆离家出走。而丈夫像以往一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等待妻子自己舔完伤口,低眉回家。此时,妻子已经受够了这种家庭冷暴力,决定不再妥协,决心做回当年的自己。她差不多访遍了北京有点名气的婚家律师,最终折服于张荆律师的专业素质,请张荆律师代理她的离婚官司。
张荆律师帮这位女士分析这个官司面临的困难:第一,资产量太大,诉讼费会很高。且涉及大量房产和数家公司,她又不能主导这些财产,诉讼周期会拖长;第二,其丈夫有可能采用拖延战术,故意不同意离婚;第三,她出门时随身只带了几千块钱,还要租房子,这些钱能维持多久又是个问题!如果她再借不到钱,都没法支撑到打完离婚官司。
张荆律师认为,哪怕少分一点财产,也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其丈夫如果拖两三年时间,她没有生活来源,可能又不得不回到当初婚姻中去。
由此,张荆律师为她出谋划策:先主张离婚,暂不提财产分割,同时也可免去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诉讼费。立案之后,其丈夫就得应诉,由张荆律师与他直面沟通、谈判。一如所判,接到传票后,其丈夫就主动找来,约定时间沟通。
三个人的碰面是在一个幽静茶馆。这次沟通非常的成功,丈夫认识到这些年来对妻子的行为,深深伤害到了她。张荆律师认为:“到他们这个年龄了,结婚三十年,离婚未必是她最想要考虑的,可她为什么要提出离婚?就是因为结婚这么多年来,她手里没有钱,没有自主权,在家庭当中也没有话语权,你如果能适当给她一些空间,那她可能就不至于要提出离婚。”
但妻子拒绝在没有争取到任何权利的情况下回家。为了解决她面临的生活困境,经过几次密集谈判,终于为她争取到400万元现金,解决了燃眉之急。当然,期间谈判你来我往唇枪舌战,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
此后,诉讼期间,张荆律师又几次主动找到男方,为他分析他们家庭中的矛盾,也给他讲其妻子决绝态度形成的原因。妻子提离婚的原因,就是相对于婚姻存续期间的付出,没有得到相应的财产权和话语权,她就是要争权利的。由于过去生活中对丈夫信任的破产,妻子最终仍坚持通过离婚的方式争取应有的权利。
掌握了夫妻间实际情况后,张荆律师就说服双方在开庭之前达成了离婚夫妻财产分割协议,最后经法官出具了离婚调解协议书,双方各自拿到了各自想要的财产。离婚当天,丈夫就给妻子转账2500万元,随后几个亿的财产就开始陆续给女方转过去……10个亿资产的离婚案,张荆律师用三个月的时间,仅75元的诉讼费,就给双方解决了问题。
离婚最后一个环节是问题关闭!
对于这对拥有10亿资产的夫妻,经过诉讼期间的接触,张荆律师感觉到两人还有感情,离婚只不过是用来争取权利的博弈手段。于是张荆律师就对男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推进双方的协议。避免离婚走向庭审辩论,因为诉讼的撕扯,会导致这段感情最终泯灭。
离完婚的当天,在法院门口,丈夫哭了,妻子也哭了。男士伸出双手想拥抱对方,却被推开了。张荆律师就把男士推到女士身边,鼓励男士更主动一些。
后来,双方在后续的交接手续当中,男士不再找自己的代理律师,双方有什么事都找张荆律师,双方还经常约她一块吃饭。
张荆律师表示,现在她还关注着双方的后续发展,她还给男士出主意,以前就是在家太高调了,以后多做一些低调的姿态,才能争取破镜重圆。她让男士过年的时候把前妻接回去过年,因为双方都还有感情,也有儿子,没准哪一天两人就复婚了。
现实中,很多夫妻离婚,只是形式完成了分离,但感情上并没有完全达到分离。离婚从情感层面而言,象征性的意义更大于现实意义。离婚真正的完成,一定是个人情感世界从脱离到独立、完整的自我完善的过程。
在律师发现这个案子通过调解还有另外一个方向的时候,也可以和客户重新制定一个服务目标。并不是以离婚为目的,而是以帮助客户解决他们婚姻中存在的问题为目的。
有时候,张荆律师会帮助客户达成一个婚内财产约定,有时候帮他们建立一个新的夫妻相处规则,当然,更多时候是帮助客户疏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张荆律师认为,婚家律师也必须学习一定的心理学、纠纷调解这些相关的知识,有了这些知识,不仅能帮助客户解决问题,而且还能让客户保持一个完整的家,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但很多离婚夫妻并不清楚这一点,从业律师也没有受到过相关培训。张荆律师此时的话语有些落寞。
窗外,汽车喇叭声一声连着一声,仿佛宁静中的焦躁在催促着人们下班回家。金黄色的光线透过稀疏的云朵,从西方延绵而来,红彤彤的落日耀眼而寂寥。二环路上车流如织,一切如旧,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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